虹色的鱼

故弄玄虚的大男孩儿。

【绘希】活动小丑

我是希厨

我是希厨

我是希厨

希是永远的本命

那么,我是阿熙,今后请多指教

建议配合《からくりピエロ(活动小丑)》食用

       寒风送到耳边的声音,是与热闹的圣诞节相符的欢快旋律。街上的人大都是漫无目的地走,如同被禁锢在狭小容器里加了强热的气体分子般躁动不安。绚濑绘里伫立在信号灯下数着第一百二十六次绿灯来回的人流,已不知有多少面目模糊的人撞过她的肩膀,也依然未等到她期许的面孔。

       混血儿天赐的精致面孔早冻到失去血色,她把下巴埋进围巾里,只留一双蓝眼惶恐地张望。修长的手指贪恋口袋的温暖、在荧屏上游移,好好地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却从未响起。

       取出手机,确认时间,又放了回去。

       明明是该打个电话过去恶狠狠地责问对方为什么约好在两小时前见面、却至今仍未现身的呀。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指尖几度颤抖,终究还是拨通了电话。

       冗长的忙音后,电话接通。她小心翼翼地压着声音,好让她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和:

       “那个、你在吗?”

       “……嗯。”

       电话那头很安静,对方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稚气而温和,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浓厚鼻音。想象着那个人也许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睡脸,她竟忍俊不禁起来。

       “你在哪?”

       “在家睡觉啊。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了。啊,对了,睡觉记得盖好被子。”

       “唔,这样啊。你那边好吵啊。”嘟哝完这一句后,那边挂断了电话,大概是又钻回温暖的被窝了吧。人嘛,一到冬天就会格外依赖床呢。

       她凝望远处大楼上高挂的荧幕,上面放映着近日在电影院大卖座的电影的预告片,那是她期待了很久的系列电影的终作。她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捂热的两张电影票撕成粉碎,又把无处安放的双手插进口袋快步离开。

       今年冬季有寒潮来袭,虽然出门前已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仍感受到阵阵刻薄而刺骨的寒意,叫人不禁要怀念起去年的冬天来。

 

       那到底是第几个独自度过的平安夜,她早已麻木。时间嘛,不过是单曲循环到逆的同一首歌、起床时似曾相识的困倦、还有视野所及的无尽黑白。年、月,不过是日的循环而已。

       独在异乡为异客。当全世界都被一派近乎狂热的欢乐席卷时,她漠然穿过拥挤的人潮,又经过张灯结彩的街头,那眩目的光叫她如吸血鬼般躲避不及,所有涌入耳膜的欢笑时而比宇宙彼端还要遥远、时而如堵在门外的扩音器般刺耳,比满街红色中一袭黑衣的她还要叫人生厌。

       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人群簇围在一起。大概是在等待将要举行的烟火大会。她停下了脚步,远远地躲在人群视线外的黑夜里观望——她并不觉得漫天化学物质的燃烧比电视机的雪花美丽多少,仅仅只是讨厌在这样的夜里仍要恪守鼹鼠般的职责,在天色破晓前早早把自己埋进暗无天日的地穴里。

       伴随一阵尖啸,几束火光摇曳直上、在无垠的夜空中绽出千树万树银花来。或许有几种色彩,而在她眼中都不过非黑即白。她木然地望着那群哇哇惊呼、似小丑般滑稽浮夸地表演着“喜悦”的人。向来只习惯离群索居、丢弃了所谓感情这般本能的她弄不明白,人们在冬夜里相拥而泣、抑或是开怀大笑的理由。

       脚边匍匐着一只黑猫,却并不抬头看烟火,只自来熟地蹭着自己的腿。

       小猫小猫,你也觉得无趣,对吧?

       “一个人看的烟火,是什么颜色呢?”

       远处的人仍在欢笑。

       “你其实很羡慕他们,对吧?”

       身旁却有人在问。

       “介意将你的手递给我吗?我想它们一定冻僵了吧?”

       有生以来绚濑绘里终于明白,烟火是彩色的,很美,如同映在眼底的、由泪晕开的女孩的眸色。

       绚濑绘里一直坚信自己是无神论者,可是上帝大人,您为什么在您的诞辰之际降下了天使呢?

 

       今年直到昨天才降下第一场雪。飘零的粉雪未来得及堆积便悄然消融,虽早已通晓这样的宿命,它们还是无怨无悔降下为世界缀上银装。寒风一日比一日肃杀,裸露在外的手被冻得乌青,即使有盛节前的暖意包围,它仍倔强地渴望着肌肤相亲的温度。此刻共绘里在商店的橱窗前并肩而立的,是去年此时上帝赠予她的天使般的女孩。她小巧白皙的手由布料裹得严严实实。绘里咬紧的唇哆嗦着,分明是在期待什么,然而每当她凝望女孩的侧脸,那般奢望便被她吞了回去。玻璃倒影中的混血儿却要勇敢得多,不安分的手时而靠近、时而畏缩。咬咬牙斗胆容忍了自己的任性,手终于是伸了过去,倒影中两人的手终得以交叠在一起。绘里下意识握了握,那似曾相识的触感似乎仍在手心里蔓延,毛茸茸的、很温暖,竟有如吸食禁忌之物般叫人上瘾。如此方才安下心来,绘里重新将视线投向橱窗。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啊。绘里低声喃喃道。

       “走吧。”女孩自然地把手伸了过来,而后皱了皱眉。

       “你个笨蛋,手都冻成这样了,出门为什么不戴手套?”

       女孩摘下手套,不由分说地把绘里抓过来,将两人的手一并塞进口袋。

       “还冷吗?”女孩骄傲地扬起下巴,牵着她的手继续沿街向前走。

       沿街的橱窗大都灯火通明,满目皆是琳琅之色、不时还会跳出一两棵装点丰盛的圣诞树来,一幕幕如分镜般叫人目不暇接。绘里的视线却并未停留其上,而是借那色彩窥探其中映出的面孔。那是一张受了惊似的惴惴不安的脸,透着灯光也掩饰不了的病态的白,此刻正滑稽地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你呀,看起来不开心呢。

       我不开心吗?

       你的笑,虚伪做作、像脸上涂满油彩的小丑。

       我明明、应该很开心才对,不是吗?

       镜中人笑了笑。绚濑绘里也扬起嘴角,而两道虚影却始终无法重合。

       绘里捉住女孩的手愈发紧了。

       趁女孩因“情侣购买两杯奶茶第二杯半价”而停下的空当,绘里朝商店的窗上呵出一口热气,又画上一颗桃心,在其中一笔一划地写上“东条希”和“绚濑绘里”两个名字。可任凭她如何努力,雾气总是在图案成型前消散,“绚濑绘里”始终追不上桃心或是“东条希”消逝的脚步。

       绘里与女孩交握的十指扣得越来越紧。

 

       彩色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天空有万里无云的蓝,也有浩瀚无垠的黑;霞光有火热赤诚的红,也有温和安宁的橙;希有如樱花雨般俏丽明艳的笑,也有阴云积聚般的失落。它们并不像黑白照片那样单调无味。这些,都是绚濑绘里不曾通晓的秘密。

       你说:“别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嘛,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呢。”于是我打开房门,只想共你坐在窗台,雨天听雨、雪日观雪、夏天拥吻暴风雨、冬季欢庆大雪纷飞。

       你说:“无论是想笑还是想哭,都请靠在我的肩膀吧!”于是我领悟了喜怒哀乐,将它们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了你。

       你说:“害怕的时候请放心地把手交给我吧!我会一直陪伴你的!”于是我伸出了手。

       我给了你我拥有的所有,也坚信你告诉我的所有。

       牵连你我的丝线越绷越紧,已经深深勒进了骨肉、束缚了手脚,我仍甘之如饴。

       我是个愚笨的人,常常会不知不觉做错事。

       我伸出双手,你却在厌恶地后退。是我冰冷而尖锐的棱角伤到你了吗?

       我举步维艰、如深陷泥潭,只是想再靠近你一点,你却自始自终作壁上观。是我满身泥泞、脏了你干净的衣装了吧?

       果然,还是我太任性了,对吧?

       可是,为什么我想追、你会退,我放弃、你却又靠近了呢?保持着我可以嗅到你的香味、却拥抱不了你的距离。你的微笑、你的动作、你的呼吸,为什么像海市蜃楼一样、越美丽也越虚幻呢?

       为什么你的手中握着丝线的彼端呢?为什么你的脸上挂着嘲弄的笑容呢?为什么你在骂“笨蛋、傻瓜”呢?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你说过你喜欢看我笑,那我就笑给你看吧。只要你笑容满面地告诉我“我是在捉弄你呢”,我还等着开怀大笑呢。可为什么,心底的小丑正如此讨厌地、在大声哭泣呢?

       明明名叫“哀”的感情,它还在你手中才对啊。

 

       平安夜。

       远处的闹市区自夜幕降临就响彻欢快的旋律,无数镭射光直射天际,狂欢的庆典正要把整座城市卷进涡流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边如淤泥般将自己吞没的黑暗和静谧。

       “……嗯,是的,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公司缺人手,所以要我留下来加班。”

       “哦,这样啊。”

       电话那头是听不出喜怒的冷漠语气。周遭十分嘈杂,还伴有吃吃的笑声,大概是在街上吧。

       “不能陪你过平安夜真是——”

       嘟——嘟——嘟——嘟——

       “抱歉”两字还停留在喉咙里,电话已经被挂断。绚濑绘里叹了口气,颓然垂下握着手机的手,

       希她、一定是、生气了吧。

       绘里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希所租住的房间里靠近房门的角落。她怀中紧抱的礼物盒,是她辛苦准备了两个月的惊喜。

       希抱怨过一到冬天双手就会冻僵,于是绘里照着网上的教程,亲手织好了这三只手套。两只稍小、一只大一些,小的两只歪歪扭扭地绣着“Eli”和“Nozomi”,大的则绣着一颗红心,大到可以容下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仅仅是想象着与希戴着手套在雪中携手漫步的场景,绘里的嘴角便情不自禁地上扬起由衷的弧度。

       滴答、滴答,时间的齿轮缓慢地转,漫天灯火要将黑夜点亮为白昼般越发肆无忌惮,而黑夜亦变本加厉地侵吞着城市,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绘里的脚踝。

       滴答、滴答,遥远的圣诞音乐似丧钟敲打,一波接一波的低沉音色叫绘里蜷缩在墙角的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忽如仓皇收尾的交响乐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啊咦,今天真是尽兴呢——嗯唔。”

       即使是隔着墙绘里也听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所钟爱的、天使般的音色。

       “是呢,可惜这样的盛节一年只有一次,真遗憾。”

       应答的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希总是有很多朋友。

       “不过那家伙大概还在内疚吧,被我故意早早挂了电话。真可笑,她以为自己是谁呀?还说什么‘真是抱歉’。是从坟墓里跑出来的老古董吗?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

       “难不成她还以为自己是你的谁?不过是个小丑般的可怜傻瓜而已。”

       那圣诞树上挂着的银铃般的笑声越来越近,如一只穿透了墙的手将绘里纤细的脖颈扼紧。绘里只想堵上耳朵逃,逃?逃到哪里?除了天使的怀抱,这世界还有哪个容纳得下绚濑绘里的地方?

       手在穷追,绘里在后退。后背撞上了冰冷物体,探手去摸,是阳台的栏杆。再向下望去,无边无际的黑暗似深渊般渴望着坠落的稚子。还有路可退吗?

       钥匙插进了锁孔。

       有?

       门锁扭动。

       “Eli”的字样很容易就可以拆下,希还可以绣上别的名字。可是那孩子笨手笨脚的,要是刺伤了手流了血,还会有人为她拭去眼泪吗?

       没有?

       可是门已经开了。

       冥冥之中竟有几根丝线牵引,扯住绘里的脚,逼迫她伸出了手。

       我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命运。

       我只是个由你牵着丝线、由你创造、也由你支配的活动小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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